轩羽琛收住能量,淡然道:“对不住,惊扰各位,你们知道老人家为何选择无字碑吗?”
轩羽琛现在不用“大长老”或“公爵大人”的称谓,而是特地用“老人家”这种含糊的尊称指代轩耀,就是要显得与众不同。
轩羽琛也不等别人回答,而是顾自继续道:“老人家一生伟业无数,辅两代帝皇,挽大厦于将倾,平定四方,开拓西南省,拔擢才俊,威震奸佞,安天下之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彪炳史册,冠绝古今,谁人可及?又岂是一篇短短的铭文可述之吗?老人家此举,意义有四,请诸君和我一同参详:
“第一,维护皇室的尊严和体面。如存有墓志,有些事写与不写,确属两难,我即使不明说,相信大家都会清楚指的是什么如果用无字碑,则皇室威望不堕,大长老功业不损。
“第二,老人家胸怀宽广坦荡,不畏人言,既是无字之碑,那就允许后世评之。即使有那宵小之辈,欲作污蔑之语,又怎能掩老人家的赫赫业绩?老人家有这样的自信,我们难道还有何担忧吗?
“第三,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乃至高神恩赐,证明老人家德配神仆之首,可比日月之辉,碑石虽固,但哪及得上老人家德行之万一?
“第四,老人家逝世,叠蕴森林的地震传遍大陆各国,西南省雨雪交加,正是地为之动,天为之恸,有天地为证,又何需碑文这等俗物来做装饰?”
有不少人知道轩羽琛是大瑨最年轻的文士,也初步领略了他的口才,等他这番文采斐然的长篇大论下来,一些人已经被他说服了。但是,一些人仍然认为无字碑会埋没轩耀的丰功伟绩,他们觉得以轩羽琛的身份,更应当主张大书特书才正确,甚至由轩羽琛亲自写墓志铭也未尝不可。
因此,卫无垢首先质疑道:“羽琛师弟说的诚然在理,可是,百姓多有愚昧,如何能使他们明白老师的功绩和恩德呢?”
“十师姐,请放心,我觉得按照普通百姓理解历史和大人物的习惯来看,他们是不会把精力倾注于正式文章和记载的,歌舞、戏剧反而更适合他们,我对此有经验,心中也有数了。”轩羽琛从宿双卿那已经知道这位美艳少妇卫无垢,竟是那个被他杀了的荆国皇储桂权续娶的三夫人。
轩羽琛有意从卫无垢那探听些资料,又对乔芷瑶道:“芷瑶,我写的歌想必你也听过,老人家的葬礼之后,我就着手编写适合老人家身份的戏剧,这样既不违老人家使用无字碑的遗命,又让天下百姓感念他老人家的事迹。届时,我们可以请无垢师姐帮忙的。”
“轩羽琛,你说得对,这事就这样定下来吧。”乔芷瑶道。她的确有点感激轩羽琛,及时帮她解围,推动议题的进行,以免轩耀的葬礼事宜延宕过久。但是,她心中更是大骂轩羽琛蹬鼻子上脸,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现在他连“公爵夫人”都不叫、反而直呼其名,还喊得这么不见外!她哪里知道轩羽琛因为情势的变化,从以前的不在乎、到如今却已经打起拆散她和陆铮的鬼主意来。
大家吵得也是累了,有轩羽琛强势出头,乔芷瑶随声附和,所以都顺水推舟,“无字碑”这个大问题就如此解决了。
“在楚州领府军公墓区,另辟一块空地,以花草树木围挡出相对独立的园地,只要非为实体隔墙,就不算是有违老人家的遗愿同时,在观感上老人家的墓地又自具体系。芷瑶,你就这样拍板吧,再争论下去也多有重复,没必要继续征询其他人意见了。”轩羽琛道。
“好,我吩咐人,就照你说的办。”乔芷瑶最关注的是赶紧获得封爵,至于如何埋葬轩耀,她是做给别人看的,无论怎么样她内心都不挂怀,既然轩羽琛出头承担争议问题的责任,她何苦还要坚持什么呢?只不过,让乔芷瑶烦恼的是,这样一来,当家的不就是他轩羽琛了吗?乔芷瑶无奈心想,这些天,也只好由得他。
轩羽琛道:“刚才各位讨论的其他问题,事实上都没有必要。根据老人家生前的指令,明日他的死讯就会传遍帝都,按照元素神典,明年元旦之前必须安葬他老人家,从铁屏庄园至楚州城接近两千里,元旦之前在场的各位也只能有少数人可以做到回城为老人家举行葬礼,讣告也只可能发往临近的地方。我说的这些,柯佑道主教大人最是清楚,是不是呢?”
柯佑道回答道:“羽琛所言属实,教徒的葬礼不能跨越两个年度,大长老的殡葬仪程至多持续至新年前夕,但是,我也很为难,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靠了轩大长老的福泽呢?我柯佑道当初不过一个普通修士,跟着轩大长老至西南省宣扬至高神的威灵,从助祭、牧师、传教士直到地区主教,除了蒙至高神的圣恩,还与大长老的照应密不可分。所以,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简单送别大长老。”
乔芷瑶道:“大长老是我的丈夫,我最为痛心。然而,从陨落的时间、地点一直到传讯,大长老似乎已心有灵至,我们都无法向至高神乞求,等到来年再永远送别他。轩羽琛,你代表我做一个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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